《不曾到来的夏天》短篇完结
一
警察局里，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警察正在教训几个在酒吧闹事的小青年，他正气凛然地从社会治安说到个人品质，看这架势，再说下去估计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怎么践行都得搬出来聊聊。
带头挨训的是个打扮张扬的红毛小子，正带着一脸欠揍的表情听着训话，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一分两分。
边伯贤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听得有些烦躁。
心想，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
本是跟个朋友一起去酒吧玩玩，顺带庆祝自己从那个“大鸟笼”里毕业，坐在旁边吧台的一群人不知道是喝大了还是怎么的，闹着要砸场子，放下狠话说“爷今天要是不给你把场子砸了爷以后就不在这混了。” 之后就打了起来。
事情闹得太大招惹来了警察。朋友看情况不妙，丢下句 “哎哟警察都来了！” 就一溜烟就跑了，剩下边伯贤一个人待在原地回不过来劲。
警察看他离得近，又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子，觉得肯定是掺和了这事，非要带回去一起训话。
边伯贤不禁在心里自我嘲讽，自己平常反应挺快的，关键时候反射弧怎么忒长。
又等了一会儿，那警察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思想教育，挥挥手让他们走人。
走出警察局，边伯贤跟在那群人后面慢悠悠地逛着，一个看起来痞里痞气的青年凑到了边伯贤面前，顺手又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
“哥们对不住哈，来根烟不？”
那人的烟被挤得有些皱巴巴的，边伯贤看了一眼，觉得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于是摆了摆手。那青年倒是没说什么，转头跟上了那帮人的队伍走了。
边伯贤沿着路边的树荫漫无目的地走着，随脚踢飞了地面上出现的易拉罐，看到那罐子咕咚咕咚滚了老远，心里也跟着舒了口气。
天气热的要命，太阳烤的地面都在发烫。边伯贤望了望马路上飞驰的汽车，一时有些恍惚。
还真他妈不知道要去哪。
二
夏天，大巴车里的气味有些不好闻，混杂着粘腻的汗味，和来自不知名女人身上的劣质香水味。
周围的人大多倚着座位昏睡着，面色显得疲倦，或许是夏日乏人的缘故。
边伯贤小心翼翼地在这发酸的空气中呼吸着，向四周看了看后，转而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一窗一窗的风景从眼前呼啸而过，像一部无声的电影，一帧一帧安静地播放着，可惜没有几位看客有兴趣观赏。
边伯贤记得小点的时候时候自己挺喜欢坐大巴车，每次坐车都会趴在窗口向外望。他记得，如果恰好是黄昏时分的话，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会像金粉一样洒在脸上，带着暖洋洋的温度，空气里时不时飘来一股饭菜的香气，充满着家的味道。随着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会有人家陆陆续续地点亮了灯，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四周变得灯火通明。
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在路上行驶着，行过大街，穿过小路，眼前的风光也渐渐从高楼林立的城市，变成了小城镇。
边伯贤纠结了挺久，最终还是买下了到A镇的汽车票。
A镇是个离S市不远的小县城，边伯贤的爷爷家在那里，边伯贤以前空闲的时候经常会过来看看，不过高中之后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也就很久没来了，倒是爷爷奶奶有时候会去A城看他。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回忆，边伯贤扫了眼屏幕，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
“什么事啊妈？”
“你在哪儿呢？我看楼下小李都回来了，你跟他平时不都一块儿吗？”
边伯贤顿了顿，觉得还是不要把警察局那个事说出来比较好，“他说有点事我让他先回去了。我……我在A镇呢。”
“怎么跑你爷爷那去了？”
“就，突然想去看看了，我也挺久没见到爷爷奶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行吧随你吧，记着别给老人家添乱。”
边伯贤应了句“知道了”，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边伯贤有些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父母和各路亲戚，自己高考的那点分肯定念不了大学，边伯贤心里跟明镜似的，比谁都清楚。
三
从大巴车上下来，边伯贤看看了手表，已经是下午了。
想着这个点去爷爷家会打扰到老人午后休息，边伯贤打算先到别的地方逛两圈。
街上很安静，这个时间点人们大多回到家中吃饭休息，街道因此显得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行人步伐飞快的经过，随手拭去额前的汗珠。
怕热的小猫小狗缩在汽车肚底下慵懒的趴着，时不时眯一眯眼睛。
A镇的镇中有家名叫“时雨”的店，是个有格调的CD店。
这家店卖音乐CD，也卖些文艺的电影碟，不过多是些老片。店里有个小吧台，夏日里会卖些店主自制的消暑小饮品。算是这城镇上少有的雅致点的地方。
凭着以前的印象，边伯贤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了那家店门前。
这家店依旧在营业，装横跟从前比起来也没多大变化。木质的门牌上刻着“时雨”两个字，由于常年暴露在风雨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门口挂着个小风铃，一阵风过，便发出一阵清脆动人的声响。
边伯贤走进店里，一阵穿堂风正好吹过，门口的风铃轻轻地响了起来，店里的纱质门帘也跟着飘动。
“欢迎光临啊。”
店主还跟两三年前是同一个，是个长相清爽的年轻男人，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他热情地介绍了一番店里的特色后便又回到柜台后去准备饮料。
边伯贤走到身后的那片摆放CD的区域，发现有人站在架子前正挑选着。
那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看起来和边伯贤差不多年纪的样子。
少年的五官生得很俊秀，有着一对像精灵一般尖尖的耳朵，面庞的线条十分柔和。此时他正睁着一双杏目在各种各样的CD中来回搜寻翻找着。
似是发现了边伯贤的目光，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看见面前的人时有那么一两秒的错愕，不过很快又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你也是来买CD的吗？”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边伯贤耳边响起，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个很好听的。”那少年说着，从架上取下一张CD展示给边伯贤。少年的手骨节分明，这样的距离能清楚的看到上面的血管，好看而不失力度。
边伯贤看了看封面，是张英文歌CD。
“诶，你也喜欢听这个？”
那少年听到边伯贤的话不禁挑了挑那双好看的眉。
“你也喜欢吗？”
边伯贤歪着脑袋想了想，解释道:“嗯……喜欢那首《cayman islands》。”
“那首很经典的。”闻言，少年不禁露出了赞同的目光。
边伯贤点点头，冲那少年感激地笑了笑，突然觉得心情也没有那么糟。
结束了这段对话，那少年继续留在CD区域里找歌。
边伯贤绕到了屋前，向老板讨了杯冰镇的青葡萄汁，在窗前的吧台那儿坐下。
喝了口冰镇的饮料，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流下，整个人都感觉到了清凉。太阳照得吧台台面暖融融的，边伯贤趴在台前，不禁合上了眼睛。
这样轻松的日子还有几天能过？
……
阳光照得人精神放松，颠簸了一路又有些疲乏。边伯贤感到意识一点一点地抽离，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傍晚了。
边伯贤直起身来，看到肘边放着一张CD和一张薄荷绿的便签。
便签上用黑色的钢笔写着字，那字体挺拔俊秀，遒劲有力。
“这张CD就送给你啦，不要太感谢我^_^
看你睡着了，所以我就放在边上了，
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哦。”
边伯贤皱了皱眉头不禁发笑。
倒真是个有趣的人。
"哟，小伙子舍得醒啦？再不醒的话我这可要打烊回家了，看你睡得太沉就没忍心叫你来着。"店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欸，不好意思啊，耽误你营业了吧。"边伯贤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店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眯着眼睛笑着，阳光像层金粉铺洒在他的眼角，近看的话，能看到细腻的纹路。
"时雨……是个好地方。"
店里的CD正好切换到下一首歌曲。
The wind is in your hair
It's covering my view
I'm holding on to you
On a bike we've hired until tomorrow
If only they could see
If only they had been here
They would understand
How someone could have chosen
To go the length I've gone
To spend just one day riding
Holding on to you
I never thought it would be this clear
穿越小巷
……
风在你的头发里穿行
……
景色都一样
而我们是唯一的不同
……
我从未想过会是如此无忧无虑。
四
从时雨回去，天色还算亮堂。夏天昼长夜短，A镇大约到个七八点才能望见天黑。
爷爷家在镇上的一所老宅子里，很多本地的人家都住在那一片。
边伯贤在小镇里左绕右拐，终于见着了要找的宅子。
巷口的老树下坐着几个表情和善的老人，人人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大概是刚吃过饭，提着个板凳来树下乘凉。他们的身旁放着个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播着戏曲。一阵风过，吹得老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夏虫也跟着鸣叫几声。
边伯贤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敲响了门，估摸着这个点该是还在做饭，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了门。
门后的老人脸上带着点诧异和惊喜。
"爷爷！"边伯贤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哎，好。乖孙孙你来啦。快进家里来！"
边伯贤跟在爷爷的后面进了门。一进庭院，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在鼻尖萦绕着。庭院里依旧种着很多花花草草，这是老人家一直以来的习惯。现在正是花季，一阵阵花香随风舞动。这种感觉很熟悉，一下子让人觉得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
边伯贤在院里和爷爷聊着天，不一会，奶奶就把饭菜端上了院子里的小桌，几盘清爽的小炒，和一壶家中特色的花酿。
桌上摆的小杯被小心翼翼地斟满，爷爷举起了杯子，笑眯眯地说道:"乖孙孙终于毕业了，现在是个大小伙了，陪爷爷喝一个？"
边伯贤举起那酒杯。一杯花酿入喉，甜甜的味道在口齿间萦绕，末了却又带上了那么点苦涩，眼神不免有些飘忽。
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对面沉默的人，爷爷敲了敲杯子说道:"诶，爷爷老啦，不像你们小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哦。我是只能珍惜眼前啦，你小子可要好好往前看呐。突然来我这个老头子这，爷爷猜…是不是不太顺利。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是不是？"
听了这话，边伯贤不禁鼻子一酸。
"嗯，您说的真对。"
晚饭在关心的问话中结束。
入夜，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床边洒下一片银辉。
边伯贤躺在床上，摸着那张CD，CD的封面在月色下看起来朦朦胧胧的，有几分不真实。
想起白天的事情，心口隐隐发热。
五
第二天。
边伯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又来到时雨。
店里依然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时不时混入几声风铃的脆响。
边伯贤从店主那端了一杯饮料，又绕道后面的吧台那。既然来了，便打算小坐一会。
吧台的一边已经有人占了，边伯贤定神看去，竟然是昨天那个少年。
"朴灿烈……？"
那少年闻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些许欣喜:"嗯？是你啊。"
"昨天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你倒是记住我啦。"
边伯贤拉开一边的椅子坐下，笑道:"叫边伯贤。怎么会不记得你？昨天的CD谢谢啦。"
"伯贤吗？不用客气。"
少年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在阳光下像颗好看的水晶，边伯贤看得有些失神。
两个人在吧台坐着，一个看着书一个研究着CD，没什么交流却也不觉得无趣，竟这么坐着在店里待了一下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望了眼外面的天色，边伯贤合上手里的书，打算回去。
"哎，等一下。"
手臂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拉住，边伯贤停下脚步，转过身有点疑惑的看向朴灿烈。
发间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朴灿烈的手在他的发间划过，两个人间的距离很近，热热的体温扑在脸上。朴灿烈衣服上有股好闻的香皂味，这清爽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让人不禁失神。
"哈哈，幸好没让你这样出去。屋顶装饰的纸片都掉到你头上了。"
听到那人调笑的声音，边伯贤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过了几秒又恢复了正常。
"啊…谢谢你，那我回去咯。"
边伯贤快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小声的问话。
"明天……还会来吗？"
边伯贤的脚步顿了顿，唇边不禁挂上一丝笑意。
"嗯…会的。"
六
"朴灿烈你慢点！"
小镇的街道上，一辆飞驰的小摩托正载着两个少年。
他们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他们的轻衫在风中鼓动，欢乐的笑声被抛在了身后的风中，年少的秘密丢在了时光的罅隙里。
暑假不知不觉溜走了大半。边伯贤中途回了趟S市看看那没什么好期待的志愿就又返回了S镇，父母倒是没怎么催促。爷爷奶奶时不时会告诉他回去以后要好好念书，看着老人堆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边伯贤觉得有些不忍心，倒也暂时答应了下来。
这么些天里，边伯贤几乎每天都跟朴灿烈待在一起，见了几面倒也算熟是了起来，有时两人会约着去时雨打发时间，有时会一起去逛逛街玩一玩。
朴灿烈把小摩托停在了路边，陪穿着大裤衩的边伯贤坐在路边啃从旁边小摊买来的新鲜西瓜。
西瓜的汁水滴到手上，甜腻腻的，让人觉得不舒服，朴灿烈从一旁的摊位上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手，又塞了几张给边伯贤，总算觉得好受点。
"咱下次能玩点有品的东西吗？你看你穿着个大裤衩，跟我在路边坐着啃西瓜，还能有点形象不？你说是不是啊，叔？" 朴灿烈默默叹了口气说道。
"靠……你还挤兑上了？我一年轻小伙子能是你叔吗！啧啧，以前那个文质彬彬懂礼貌的小男生多好。"边伯贤不甚在意地把嘴角的西瓜水擦去，又往地上敲了敲西瓜皮，歪着脑袋用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朴灿烈"的眼神瞅着旁边的人。
朴灿烈不说话，只是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边伯贤。
被这眼神看得发怵，边伯贤撇了撇嘴说道:"得得得，下次不坐路边啃西瓜了。"
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朴灿烈拿出钥匙发动了摩托。边伯贤跨坐在车后，双手轻轻环在前面人的腰间。
晚上小镇的路上人很少，车子在路上缓缓地行着。晚风轻拂在脸上，让人觉得舒适又凉爽。
风吹多了让人有点鼻子发酸，边伯贤不禁吸了吸鼻子。
"喂，朴灿烈。"
"嗯？"
"我可能，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也许是坐在车上的原因，边伯贤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又继续说，"也不知道回去干什么，也许继续念书，不过也没准会开始打工啊哈哈。"
朴灿烈没有吭声。只是没过多久，边伯贤感到有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了自己在说话时不知不觉握紧了的手上。顿了一会儿，那手掌又带上了点力道，紧紧地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那双手，那温热的感觉也更加深刻，从手指蔓延到心间。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握着，似乎谁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车子停在边伯贤住的宅子门口，两个人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夏虫地鸣叫声在耳畔回荡。
朴灿烈突然伸手揽住了边伯贤。
边伯贤深吸了口气，朴灿烈的身上依旧带着那股熟悉的香皂味，那味道有股沉稳的力量，让人觉得舒适又安心。
依旧是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朴灿烈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再等到夏天，你还会来吗？"
这声音好像混杂了夏夜的水汽，穿过夏虫的鸣叫声传入边伯贤的耳朵里，让人的心湖微微发颤。
"会的。"
七
回到S市后，没多久父母就给边伯贤办了留学手续，打算让他去国外历练历练。父母的态度坚决，边伯贤只好顺应父母的意思去了国外念书。
一晃四年的时光。
边伯贤再回到S市已经是四年以后了。机场人来人往，边伯贤拖着行李箱穿梭在人群里，第一次觉得周围的一切有点不真实。
机场的人大多大包小包地带着东西，行色匆匆。候车的位置上也坐满了神色疲倦的人。
这场景有些熟悉，边伯贤记得，好几年前的夏天，自己似乎也见过类似的场景。
"哎哎，伯贤，这边儿！"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边伯贤的思绪。
边伯贤循声望去，小李正混在人群中费力地挥着手。边伯贤向他走去，小李接过他手上的一袋行李，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边伯贤不禁打量眼前这个四年未见的人。小李比以前看起来老成了许多，收起了当年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穿着简单的polo衫，下巴上生了点青色的胡茬。
"哥们，这几年在外面待的挺行啊，咱都被生活磨成市井小民了，你看你这衬衣笔挺笔挺的。"小李顺手擦了把汗，笑了笑说道。
边伯贤笑着摆了摆手，又听得小李在耳边继续说道:"嘿，我还记得当年高中毕业跟你一块去庆祝，咱俩第一次去酒吧居然还碰上那样的事儿，你说倒霉不倒霉，后来你是去A镇了吧，一个暑假都没能见到你，你说……"
小李还在继续说着，边伯贤的思绪却已经跑远了。
记忆中那个遥远的夏天渐渐变得清晰。
八
暑假的最后一天，太阳依旧烈的很，暑气好像完全没有消退的意思，走在户外，不一会就能把衣服汗湿。
朴灿烈站在时雨门口向四周看着，旁边的报刊店走出一群高中女生，她们边走边讨论着当红的明星的八卦，或是争论着学校新晋的男神哪个更帅。
人群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消失。
朴灿烈摸出口袋里仅剩的两枚硬币，投到街边的自动贩卖机里，拿了瓶冒着冷气的汽水出来。
顶着烈日饮了口汽水。那汽水冲的人心口发堵，朴灿烈垂下眸子，不禁苦笑了一下。
第三年夏天了，还没来吗？
不会已经把我忘记了吧。
九
边伯贤回家当天就买了到A镇的车票。
四年的时间，这座小镇的变化挺大，街上多了不少私家车，新的住宅楼也竖起了不少。
折腾半天才来到了时雨的门口。边伯贤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多了很多陌生的店铺，而时雨门口挂着的那块木质门牌已经被风雨打磨地看不出字迹来。
路旁停着一辆货车，老板正抱着一个纸箱子从店里走出来。
"老板，你这是？"
老板听到声音向边伯贤望去，脸上带了点疑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笑道:"我记得你，你以前经常来这没错吧。"
"以后不开店啦，所以收拾收拾东西。"
"老板，你记得以前暑假经常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吗？我想问一下，他……那年夏天以后，还有来过吗？"边伯贤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那个小伙子啊，他每年夏天都来哦，天天都要往这跑一趟，一坐就是一下午。不过去年他家出了变故，好像麻烦还挺大的，一家人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就再也没消息了。"
边伯贤神情恍惚地在街上走着，许是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怕，路过的调皮小孩向他做了个鬼脸又害怕地飞快跑开了。
汗水浸湿了衬衣，边伯贤拽了拽领口，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阳光刺得人眼前发白。
又到夏天了。
可是，朴灿烈，
我们说好的夏天，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了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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